第四節?先天劍體
同一輪血月下，東域的悲歌并不止周家一處。
南荒·葬星嶺
深夜，暴雨滂沱，雷電將山嶺劈得如同白晝。一座破落的小村莊被山洪沖垮，屋舍盡毀，尸骸橫陳。唯一沒(méi)有被沖走的，是村口那棵古槐——槐下，一塊青石板托著(zhù)襁褓，襁褓中的嬰兒通體泛著(zhù)淡淡銀輝，暴雨不侵，雷火不近。
轟！
天幕再裂，第二道雷龍咆哮而下，直奔嬰兒眉心。電光火石間，嬰兒竟睜開(kāi)了眼——瞳孔澄澈，倒映出一柄虛無(wú)的小劍，劍鋒直指蒼穹。
噼啪！
雷龍被一分為二，散作漫天光屑，落在嬰兒四周，凝成細碎劍紋，滲入血肉?？蘼曃雌?，劍吟已震十里。
“先天劍體！”
暗處，一道灰衣人影踏雨而來(lái)，斗笠遮面，腰間懸著(zhù)一塊灰月玉佩。他低頭凝視襁褓中的嬰孩，指尖在雨幕中輕彈，一縷灰霧化作柔光，將嬰兒托起。
“周家剛滅，你就降世?！?/p>
“劍胎天成，卻生不逢時(shí)?！?/p>
“既如此……便做我大弟子?！?/p>
灰衣人收攏衣袖，雨線(xiàn)自動(dòng)分開(kāi)，為他讓出一條干燥的道路。一步邁出，已在百里之外。
……
十年后。
南荒·無(wú)名崖底。
少年赤足立于瀑布之下，上身赤裸，肌膚泛著(zhù)金屬冷光。湍急水柱自百丈懸崖砸落，沖擊他的肩背，卻被無(wú)形劍氣切割成細密水珠，四散成霧。
少年閉目，雙臂自然垂落，指尖卻不斷有劍光生滅——
一指，斷瀑；
二指，裂石；
三指，瀑布后的山體被洞穿出三丈深孔，孔壁光滑如鏡。
岸邊，灰衣人負手而立，斗笠早已摘下，露出一張看不出歲月痕跡的臉——周不凡。
“忘生?！?/p>
周不凡開(kāi)口，聲音低而穩，“今日開(kāi)始，練劍先練心?！?/p>
少年睜眼，眸中劍影斂去，雙膝跪地，額頭觸水：
“弟子李忘生，拜見(jiàn)師尊?！?/p>
……
先天劍體的秘密
夜里，崖頂篝火旁。
周不凡以枯枝撥火，火光映著(zhù)少年略顯蒼白的臉。
“你以為自己天生能斷水劈山，便了不起？”
李忘生垂首：“弟子不敢?！?/p>
周不凡抬手，一枚銹跡斑斑的鐵片懸于指尖——那是白天從凡俗鐵匠鋪隨手買(mǎi)來(lái)的破劍碎片。
“劍之鋒，不在利，而在意。
先天劍體，只是讓你省去十年磨劍之苦，卻也讓你少了十年養劍之心。
若不能將鋒芒藏入凡鐵，再強的劍胎，也終有折斷的一天?！?/p>
說(shuō)罷，鐵片掠空，直刺少年眉心。
李忘生呼吸不亂，兩指并攏，輕輕夾住鐵片。
嗤啦——
鐵片在他指間化作飛灰，粉塵卻凝而不散，聚成一柄寸許灰色小劍，靜靜懸浮。
周不凡終于露出笑意：
“今日起，你以凡鐵蘊劍意，十年之內，不得用真元。
十年之后，若能讓一片枯葉斬開(kāi)瀑布，才算入門(mén)?！?/p>
少年恭聲應諾，轉身走入瀑聲之中，背影單薄卻挺拔，如劍胚初成。
……
百年前的伏筆
篝火將熄，周不凡獨坐崖頂，仰望夜空。
十年前，他抱回襁褓中的嬰兒時(shí)，曾在其襁褓內摸到一塊碎玉——玉面刻著(zhù)“李”字，背面則是一柄小劍圖騰。那是劍州李氏的族徽，卻在同夜被滅門(mén)，傳言?xún)词忠嗍鞘笫兰摇?/p>
李忘生，是李氏最后的血脈，也是先天劍體唯一的傳人。
周不凡收他為徒，不只因劍骨無(wú)雙，更因——
“你我皆是血債里剩下來(lái)的火種?！?/p>
火堆最后一?；鹦窍?，天地沉入黑暗。
而在黑暗里，少年揮劍的聲音，如雛鳳清啼，一聲一聲，鑿刻著(zhù)未來(lái)的“天劍帝”之名。
第二章?百年以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