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郊,新軍大營(yíng)。
校場(chǎng)之上,塵土飛揚。盧俊義一身戎裝,手持令旗,目光如電掃視著(zhù)正在操練的陣列。士兵們雖穿著(zhù)嶄新的號衣,但動(dòng)作遲滯,號令不一,隊列歪歪扭扭,甚至有人偷偷揉著(zhù)酸痛的手臂腰腿,顯是久疏戰陣。禁軍百年積弊,絕非一朝一夕可改。
“停!”盧俊義厲喝一聲,聲震全場(chǎng)。操演聲戛然而止,士兵們茫然地看向點(diǎn)將臺。
盧俊義臉色鐵青,指著(zhù)隊列中一個(gè)明顯偷懶的軍官:“你!出列!告訴本官,方才演練的是何陣型?你身為隊正,自己可曾記清號令?”
那軍官面紅耳赤,支支吾吾答不上來(lái)。旁邊林沖按捺不住,豹眼圓睜,猛地抽出腰間佩刀,寒光一閃,“咔嚓”一聲將點(diǎn)將臺一角硬生生劈下!木屑紛飛!
“廢物!”林沖怒吼,聲若雷霆,“此等軍容,此等懈怠,如何拱衛京師?如何上陣殺敵!昔日禁軍之恥,爾等還想重演嗎?!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(lái)!再敢懈怠,軍法無(wú)情,猶如此木!”他手中鋼刀直指那斷裂的臺角,殺氣騰騰。
士兵們被他氣勢所懾,無(wú)不凜然,下意識挺直了腰板。但眼神深處,仍帶著(zhù)散漫與麻木。
營(yíng)帳內,盧俊義與林沖相對而坐,皆是眉頭緊鎖。
“盧兄,你我嚴加操練,可這筋骨懶散、軍心渙散,非一日之寒。更有那些舊部將校,多是高俅、童貫安插的親信,陽(yáng)奉陰違,處處掣肘…”林沖一拳砸在案幾上,憤懣難平。
盧俊義沉聲道:“陛下所托,千斤重擔。此軍乃根基,若不能脫胎換骨,談何掃平內憂(yōu)外患?需有破局之策…”
“破局之策?”一個(gè)清朗的聲音自帳外傳來(lái)。
帳簾一挑,燕青引著(zhù)一位頭戴方巾、手持羽扇、面容清癯的文士走了進(jìn)來(lái)。此人眼神清亮,帶著(zhù)洞悉世事的睿智與一絲不易察覺(jué)的傲氣,正是吳用。
“盧指揮、林教頭,”吳用拱手施禮,目光掃過(guò)帳內壓抑的氣氛,羽扇輕搖,“新軍之弊,積重難返。單靠刀槍棍棒,打不散這百年沉疴。需得…另起爐灶,雙管齊下?!?/p>
盧俊義、林沖精神一振:“先生有何高見(jiàn)?”
“其一,汰弱留強,招募新血?!眳怯米叩胶?jiǎn)陋的沙盤(pán)前,羽扇點(diǎn)向汴京周邊,“陛下已授意,可于京畿、河北、山東等地,廣募忠勇良家子、有武藝根底之健兒,優(yōu)給糧餉安家,編練成新銳之營(yíng),與舊部徹底剝離,自成體系。此乃新軍之骨血!”
“其二,分化瓦解,以新制舊?!眳怯醚壑芯庖婚W,“對舊部,不必急于清洗??蓢烂髻p罰,設立‘演武考?!?。凡技藝精熟、操演勤勉者,無(wú)論出身舊部新募,皆擢升重用,賜予新式號衣、精良兵甲,餉銀加倍!而那些混吃等死、推諉塞責的舊部蛀蟲(chóng),則罰餉降職,甚至剔除軍籍!久而久之,人心思變,舊部自然分化瓦解,爭相向新制靠攏。此乃溫水煮蛙,不動(dòng)聲色間,奪其根基!”
盧俊義、林沖聽(tīng)得眼中異彩連連。盧俊義撫掌贊道:“妙!先生此策,正切中要害!分化瓦解,以利導之,遠勝強行彈壓!”
林沖也點(diǎn)頭:“招募新血,汰弱留強,方是強軍之本!只是這新式軍制、戰法、兵甲…”
吳用微微一笑,羽扇指向帳外:“這正是其三。陛下于皇城之北,另辟一處隱秘所在,名曰‘軍器監’。內有能工巧匠,正日夜趕工,研制陛下親授圖譜之新式火器、強弩、甲胄。更有陛下口述之新式練兵綱要、步騎協(xié)同戰法、攻堅守城之術(shù)。待新軍骨血初成,新式兵甲齊備,再配以新法操練,此軍必將脫胎換骨,煥然一新!屆時(shí),禁軍舊部,何足道哉?”
他頓了一頓,看向盧、林二人,語(yǔ)氣變得鄭重:“陛下深知二位將軍乃擎天之柱,特命吳某前來(lái)襄助,共定軍略。整軍經(jīng)武,非一日之功,需步步為營(yíng)。眼下,當以招募新血、整肅舊部、研習新法、督造軍器四事并行,穩扎穩打,方能為日后雷霆一擊積蓄力量!”
盧俊義與林沖對視一眼,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信心與戰意。林沖霍然起身,抱拳道:“有先生運籌帷幄,有陛下鼎力支持,我等必不負所托!定將這新軍,練成一支無(wú)堅不摧的虎狼之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