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老七的院子成了李玄的據點(diǎn)。三五天功夫,消息就在流民窩炸開(kāi)了——新來(lái)的那個(gè)姓李的少年,刀快,手狠,還肯分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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餓瘋了的流民像潮水般涌來(lái),跪在院外,只求一口吃的,愿意跟著(zhù)李玄賣(mài)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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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玄沒(méi)照單全收。他讓王二柱帶著(zhù)幾個(gè)精明點(diǎn)的,挑出青壯,老弱婦孺暫時(shí)安置在據點(diǎn)周?chē)?,每日分些稀粥吊?zhù)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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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玄哥,這天天分糧,家底快空了?!?王二柱看著(zhù)空蕩蕩的糧倉,急得抓耳撓腮,“孫老七那點(diǎn)糧,根本不夠這么多人吃的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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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玄正在打磨那把環(huán)首刀,刀刃在陽(yáng)光下閃著(zhù)寒光。他瞥了眼院外排隊領(lǐng)粥的人群,淡淡道:“空了,就再去‘借’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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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哪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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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上次路過(guò)的那個(gè)張家堡,” 李玄想起地圖上的標記,“聽(tīng)說(shuō)堡主是個(gè)大地主,家里囤著(zhù)不少糧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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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二柱臉一抽:“那可是有護院的,比孫老七厲害多了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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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厲害才好?!?李玄磨完最后一下,將刀歸鞘,“軟柿子捏多了,弟兄們骨頭會(huì )松。得找塊硬骨頭啃啃,讓他們知道,跟著(zhù)我李玄,不光能活命,還能搶來(lái)好日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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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剛要召集人手,院外忽然傳來(lái)一陣騷動(dòng)。一個(gè)負責放哨的漢子跑進(jìn)來(lái),神色緊張:“玄哥,外面來(lái)了幾個(gè)怪人,穿得花花綠綠,說(shuō)要見(jiàn)你,還說(shuō)…說(shuō)是什么‘太平道’的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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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平道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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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玄眼神一凜。來(lái)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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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走到院子里,就見(jiàn)三個(gè)穿著(zhù)黃色道袍的漢子站在那里,為首的是個(gè)中年道士,手持拂塵,眼神陰鷙,正打量著(zhù)周?chē)沫h(huán)境,嘴角帶著(zhù)一絲不易察覺(jué)的輕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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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就是李玄?” 中年道士開(kāi)口,聲音帶著(zhù)居高臨下的意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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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我?!?李玄靠在門(mén)框上,手按在刀柄上,“你們是太平道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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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正是?!?道士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從懷里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,“吾乃大賢良師座下,冀州分壇的祭酒,馬元義。聞你聚眾抗官,頗有勇力,是塊可用之材?,F奉大賢良師令,召你等歸入黃巾,共襄盛舉,推翻漢廷,建立黃天盛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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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將符紙遞過(guò)來(lái),像是在施舍什么恩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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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?chē)臐h子們聽(tīng)到“推翻漢廷”,都有些激動(dòng)。他們恨透了官府,太平道的名號在流民里早就傳開(kāi)了,不少人心里都信這個(gè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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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玄卻笑了,沒(méi)去接那張符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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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黃天盛世?” 他嗤笑一聲,“我只知道,跟著(zhù)你們,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難說(shuō)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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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元義臉色一沉:“放肆!大賢良師順天應人,數十萬(wàn)教眾遍布天下,推翻漢廷指日可待!你小小一股流民,竟敢質(zhì)疑天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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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威?” 李玄往前走了一步,眼神銳利如刀,“在我這兒,只有刀威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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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!” 馬元義被噎得說(shuō)不出話(huà),拂塵一甩,“豎子不足與謀!李玄,我勸你想清楚!歸入黃巾,可保你富貴;若敢不從,待天兵一到,定叫你這彈丸之地化為焦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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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兵?” 李玄猛地拔出環(huán)首刀,刀光直指馬元義,“我倒要看看,是你的天兵硬,還是我的刀硬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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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身上的殺氣瞬間爆發(fā),馬元義身后的兩個(gè)道童嚇得連連后退。馬元義也變了臉色,他沒(méi)想到這流民頭子如此跋扈,竟敢對太平道不敬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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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!好得很!” 馬元義色厲內荏地指著(zhù)李玄,“你會(huì )后悔的!咱們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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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(shuō)完,帶著(zhù)兩個(gè)道童拂袖而去,臨走時(shí)留下一句狠話(huà):“冥頑不靈!他日天兵過(guò)境,定將你碎尸萬(wàn)段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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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(zhù)他們的背影,王二柱急了:“玄哥,咱們跟太平道鬧翻了,這…這可不是鬧著(zhù)玩的??!他們人多勢眾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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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多?” 李玄收刀回鞘,環(huán)視眾人,聲音洪亮,“人多就了不起?孫老七人多,現在還不是得看我臉色?官府人多,張霸還不是死在我刀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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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走到院子中央,一腳踩在石桌上,高聲道:“弟兄們!太平道想收編咱們,讓咱們當他們的炮灰,去給他們送死!你們愿意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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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愿意!” 王二柱第一個(gè)喊道。他剛才被馬元義的態(tài)度惹火了,再想想李玄的好處,心里的天平早就傾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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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愿意!” 越來(lái)越多的人跟著(zhù)喊。他們是跟著(zhù)李玄殺出來(lái)的,信李玄,遠勝過(guò)信那個(gè)虛無(wú)縹緲的“大賢良師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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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!” 李玄猛地一拍石桌,“從今天起,咱們不屬黃巾,也不屬漢廷!咱們就屬自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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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指著(zhù)院外的天空,聲音擲地有聲:“蒼天已死?那又如何!黃天當立?我不稀罕!老子要立的,是自己的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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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從今天起,咱們豎起自己的旗!” 他看向王二柱,“去找塊紅布,寫(xiě)上一個(gè)‘李’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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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!” 王二柱熱血沸騰,轉身就去安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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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,一塊染著(zhù)血色的紅布被掛在了竹竿上,上面用炭筆寫(xiě)著(zhù)一個(gè)歪歪扭扭卻力透紙背的“李”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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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布在風(fēng)中獵獵作響,像一團燃燒的火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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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玄看著(zhù)那面旗,又看了看周?chē)呵榧ぐ旱臐h子們,眼中燃起熊熊野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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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記住這面旗!” 他拔出刀,指向遠方,“跟著(zhù)它,咱們搶糧,搶地,搶兵器!誰(shuí)擋路,就殺誰(shuí)!漢廷要滅咱們,殺回去!黃巾要吞咱們,也殺回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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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殺!殺!殺!” 數百人的吶喊震徹云霄,壓過(guò)了風(fēng)聲,也壓過(guò)了遠處隱約傳來(lái)的戰鼓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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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元義站在遠處的土坡上,聽(tīng)到這震天的吶喊,臉色鐵青。他沒(méi)想到,一個(gè)流民頭子竟敢如此囂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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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哼,不知死活!” 他冷哼一聲,“等大賢良師的天兵一到,定叫你這‘李’字旗,變成裹尸布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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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(shuō)罷,帶著(zhù)手下匆匆離去,向總壇報信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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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沒(méi)看到,李玄正站在旗下,望著(zhù)他的背影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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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平道?正好,借你們的勢,讓這天下,更亂一點(diǎ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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亂了,才有機會(huì 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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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玄握緊了手中的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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屬于他的旌旗,已經(jīng)豎起。接下來(lái),該讓這亂世,好好聽(tīng)聽(tīng)他的名字了。